【案例基本信息】

专利号：ZL 201430337764.0

外观设计名称：摩托车整车 (SY110-2)

专利权人：广州三雅摩托车有限公司

无效请求人：重庆克维思机械制造有限公司、重庆光宇摩托车制造有限公司、重庆瀛嘉机车有限公司

代理人：齐宏涛（北京华朗律师事务所）、郑彤（电子游戏麻将胡了app），代理广州三雅摩托车有限公司

一、案例背景

专利权人广州三雅摩托车有限公司（下文简称“三雅公司”）创立于1998年，系一家集摩托车和电动车研发、制造和销售于一体的大型高新技术企业。三雅公司自成立以来，坚持自主创新的发展理念，建立了行业领先的研发、制造、品质、营销体系，使得品质和技术始终处于国内先进水平，目前拥有200多项专利，并连续多次荣膺“全国用户满意产品” 、“中国最具竞争力出口企业50强”、“制造业百强企业”、“第一批军用物资采购供应商”、“省级节能环保摩托车工程研究中心”等多项殊荣。

2014年9月12日，三雅公司就自主研发设计的摩托车向中国国家知识产权局提出外观设计专利申请，专利申请号为：201430337764.0，并于2015年5月13日获得授权，授权公告号为：CN303206969S（以下简称“涉案专利”）。涉案专利获得公告授权后，三雅公司将涉案专利外观设计运用于三雅公司摩托车产品中，推出了型号为R50的弯梁式摩托车，如图2-1。三雅公司的涉案专利产品凭借其卓越的品质和独创的设计，获得广大消费者的认可和喜爱。

图2-1 涉案专利立体图

摩洛哥系三雅公司摩托车产品的主要出口国家之一。2015年开始，三雅公司专利产品R50摩托车开始出口摩洛哥，经过三雅公司多年的宣传和推广，R50摩托车逐渐获得了摩洛哥消费者的认可，销量逐年攀升，仅2019年一年，三雅公司的专利产品R50的摩托车在摩洛哥的销售量就接近两万五千台。

在三雅公司的R50摩托车产品逐步打开摩洛哥市场后，重庆多家摩托车生产商为获取不正当利益，在国内大量制造侵害涉案专利权的产品，并销售出口至摩洛哥，严重侵害三雅公司的利益。为此三雅公司于2018-2019年间开启了维权之旅。

2020年9月27日，广州三雅摩托车有限公司以侵害外观设计专利权为由，向深圳海关申请对重庆瀛嘉机车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瀛嘉公司”）拟经深圳海关隶属大鹏海关出口的420台摩托车产品采取保护措施。2020年10月24日，瀛嘉公司向深圳海关提供货物等值的担保金，请求海关放行其货物，拟继续出口涉嫌侵权产品。2020年10月26日，三雅公司向广州知识产权法院申请诉前行为保全，请求责令瀛嘉公司立即停止从深圳海关向摩洛哥出口型号为F50的侵权摩托车产品。2020年10月28日，广州知识产权法院在受理后的48小时内作出裁定，责令瀛嘉公司立即停止出口已被深圳海关扣留的型号为F50的侵权摩托车产品的行为。

为逃避侵权责任，涉嫌侵权厂家针对涉案专利先后发起了三次无效宣告请求，意图釜底抽薪，从根上令三雅公司丧失维权的权利基础。2019年11月11日，重庆克维思机械制造有限公司针对涉案专利提起了第一次无效宣告请求（案件编号：6W114346），2020年7月10日，重庆光宇摩托车制造有限公司针对涉案专利提起了第二次无效宣告请求（案件编号：6W115843），2021年2月22日，重庆瀛嘉机车有限公司针对涉案专利提起了第三次无效宣告请求（案件编号：6W117692）。面对上述涉嫌侵权厂家发起的权利围剿，三雅公司均成功维持专利权有效，为维权之路扫清障碍。

2022年3月12日，广州知识产权法院作出一审判决，认定侵权成立，并判令赢嘉公司和被告二连带赔偿三雅公司经济损失人民币107万元。2023年7月3日，广东省高院作出二审判决，维持一审判决。至此，三雅公司的维权行动取得了全面胜利。

二、案例事实

涉案专利的外观设计图片如表2-1所示：

简要说明如下：

（1）本外观设计产品的名称：摩托车整车 (SY110-2)。

（2）本外观设计产品的用途：用于人代步。

（3）本外观设计的设计要点：形状。

（4）最能表明设计要点的图片或者照片：立体图1。

该案中，请求人提交的最接近的现有设计（对比设计1）如表2-2所示：

请求人主张：

（1）涉案专利与对比设计1的相同点在于整体形状、结构比例相同；各个组成部分的结构形状及位置、尺寸比例也相同；（2）涉案专利与对比设计1具有相同的设计特征：“车头上前大灯和前面板两侧的前转向灯分体设计”，多篇现有设计可以证明该设计特征未出现过，能够引起一般消费者的关注；（3）区别点为局部的细微变化，或本领域的惯常设计，对整体视觉效果不具有显著影响。

基于此，请求国家知识产权局宣告涉案专利全部无效。

三、办案策略

专利权人收到无效请求文件后，将该案委托华进知识产权处理。华进知识产权的专利无效代理团队（下称“华进团队”）在对案件材料进行细致分析后，初步认为该案无效请求的答辩具有相当的难度。

涉案专利与对比设计1在整体形状、结构比例以及各组成部件的结构形状及位置、尺寸比例确实非常近似。在证据明显不利于专利权人的情况下，华进团队创造性地提出“以我为主”的答辩思路，首先从正面详细介绍涉案专利的设计构思，其次结合大量反证证明现有设计状况，通过惯常设计和设计空间等概念的运用，着重论述涉案专利的改进是付出大量的创造性劳动才获得的，最后，引入侵权诉讼的相关证据，对上述观点予以佐证。

在上述办案策略的指导下，华进团队撰写了答辩意见，并依据该意见在口头审理现场与对方当事人展开了激烈的庭审辩论。相关辩论意见的核心内容如下：

首先，关于涉案专利的设计构思。

本专利涉及一种弯梁式摩托车产品，其车身弯梁结构属于该类产品的惯常设计，出于基本功能要求，各个部件在整体上的相对位置关系以及尺寸比例方面基本上相对固定；而前大灯、前转向灯、仪表盘、前面板、车身护罩、排气管罩等外饰件的具体形状表现出产品独特的外观，例如多处设计为尖角利刃形状，线条连贯，具有速度感、流线感；多处呈现阶梯式层状设计，具有立体层次感；前大灯为盾牌，前转向灯为剑刃，配合驾驶者形成带翼战士形态，各外饰件的设计特征相互呼应，形成了具有层次感、流线感以及冷峻感的带翼战士的独特风格，如图2-2。

图2-2 涉案专利立体图

其次，提供大量的反证证明车身弯梁结构属于该类产品的惯常设计，各个部件在整体上的相对位置关系以及尺寸比例方面基本上相对固定，如图2-3。

图2-3 弯梁摩托车的现有设计情况

再次，充分论述涉案专利与对比文件1无论从整体视觉效果还是细节设计均具有显著区别。

涉案专利的外观设计理念是给人在整体视觉效果上的速度感以及立体感的战士风格，因此，为了体现速度感，在摩托车的多个部分具体设计中均使用了尖角、利刃的设计元素，为了体现立体感，多个部分的包覆壳体均使用了阶梯式层次设计，为了体现战士风格，将前大灯设计为盾牌形状，前转向灯设计为立体的剑刃形状，形成整体视觉上具有速度感以及立体感的战士风格。而对比文件1相应的大部分设计都较为圆润，也没有阶梯式层次设计，整体视觉效果较为圆润，与涉案专利存在显著的差异。

进一步论述了涉案专利与对比文件1在（1）车头部分具体设计、（2）前面板部分具体设计、（3）车身侧面部分具体形状、（4）车尾部分具体形状、（5）车轮形状以及（6）支撑脚形状等方面均存在显著区别。

四、国家知识产权局观点及结论

在外观设计比对判断时，应基于知晓相同或相近种类产品的常见外观设计和一般消费者的认知水平，将外观设计放在涉案专利申请日之前一般消费者了解的现有设计背景中进行考察。

通过请求人和专利权人提交关于现有设计状况的证据材料，并结合一般消费者对该类摩托车产品的通常了解，可以确定车身弯梁结构属于该领域产品的惯常设计，出于摩托车的基本功能要求，摩托车的各个部件在整体上的相对位置关系以及尺寸比例方面基本相对固定，通常无太多变化，该型摩托车的各组成部分具体设计特征的变化更容易引起一般消费者的关注。涉案专利与对比设计1在车头、前面板、车身侧面、车轮等部位的具体形状均不同，尤其涉案专利的仪表盘、后视镜、前大灯、前转向灯、后车体护罩、发动机外围护罩、排气管罩的设计特征相互呼应，对涉案专利的整体视觉效果具有主导性作用，这些部位的变化更容易引起一般消费者的关注。

综合分析涉案专利和对比设计的相同点和不同点，基于了解弯梁摩托车外观设计的一般消费者判断，二者差别对整体视觉效果具有显著影响。涉案专利符合专利法第23条第2款的规定，应予维持有效。

五、延伸思考

设计空间，又称设计自由度，是指设计人员对工业产品进行外观设计创作时能够自由创作的自由度。具体而言，是指在产品实用功能、技术条件、现有设计等因素制约下，设计师可进行设计的范围，即允许产品外观发生设计变化的设计内容。

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专利授权确权行政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规定（一）法释〔2020〕8号第十四条规定：人民法院认定外观设计专利产品的一般消费者所具有的知识水平和认知能力，应当考虑申请日时外观设计专利产品的设计空间。设计空间较大的，人民法院可以认定一般消费者通常不容易注意到不同设计之间的较小区别；设计空间较小的，人民法院可以认定一般消费者通常更容易注意到不同设计之间的较小区别。

对于前款所称设计空间的认定，人民法院可以综合考虑下列因素：（1）产品的功能、用途；（2）现有设计的整体状况；（3）惯常设计；（4）法律、行政法规的强制性规定；（5）国家、行业技术标准；（6）需要考虑的其他因素。

在外观设计确权案件中，应当充分考虑产品的实用功能、技术条件对产品外观整体视觉效果的影响，将设计空间的认定作为判断外观设计相同、实质相同及明显区别认定的一个前提性的认定步骤。具体来说应当基于现有设计状况构建客观参照系，进而评判产品设计自由度，客观分析现有设计所反映的设计理念和设计手法，若现有设计中设计单一，则可以认定其设计空间较小，若其设计变化较多，则可以认定其设计空间较大。

对于该案而言，涉案专利与对比设计的主要相同点属于该类产品的常见共性特征，而二者的主要差别点位于该类产品具有较大设计空间的外饰件部位，上述部位的变化更容易引起一般消费者的关注，综合二者的相同点和差别点，一般消费者会认为其差别对整体视觉效果具有显著影响,因此，涉案专利与对比设计1相比具有明显区别。

六、案例意义

某个设计特征是否为常见设计会很大程度地影响外观设计专利的对比判断，而现有设计状况是确定产品常见设计的重要依据。根据现有设计状况，可以分析得到各设计特征出现的频率和相似程度，从而确定哪个设计特征属于反映共性的内容或常见设计。

该案中，在请求人的证据具有相当的威胁性的情况下，华进团队通过提交大量反证证明现有设计状况，争辩涉案专利与对比设计的主要相同点属于该类产品的常见共性特征，进而突出华进团队主张的区别点对整体视觉效果更具显著影响，最终使得该案专利权获得维持有效，为专利权人三雅公司的维权之路扫清障碍。